赵司源是第一次见小叔这般发怒。
他的头被砸了个口子,那血顺着额角滑落,痛得龇牙,却是连叫惨的声音都不敢出。
手上的平板早已掉落,哪还有心情去管什么美人。
他急忙跪下,声音都是颤的:“小、小叔,我不认识她。”
赵宗澜敛了眸,气定神闲地抽着烟,“那宋锦是怎么回事?”
宋锦?
赵司源努力回忆几秒,老实回答道:“我、我前段时间让助理去苏州买了批宋锦,送给了三妹妹,她最近在研究一些国风服饰。”
赵家子嗣众多,他口中的三妹妹,是赵宗澜四哥的女儿赵洛兮。
赵洛兮喜爱国风,闲暇时拍拍短视频,收获了一大批粉丝,没事儿就爱设计些服装首饰来玩,家里也都宠着。
赵司源不明白,这批宋锦是有什么问题吗?
竟惹得小叔亲自来过问。
几匹非遗工艺的宋锦而已,虽然稀有,但又不值钱。
“小叔,我真不认识视频里的人,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找我。”
赵二公子觉得自己今儿真是倒霉透了。
他因为身体不适,所以今天并未来作陪,还在医院挂着点滴呢,就被常安一个电话给叫来了。
脑袋还被小叔砸破了。
这视频里的姑娘,美是美,但估计八字和他犯冲。
赵宗澜起身,站在窗前抽烟。
下雪了。
细小的雪花簌簌飘落,落在灯笼、围栏上,又迅速化成了水。
这似乎是今年的初雪。
他眸色清冷,沉声吩咐:“常安,派人送二少回沪城。”
赵司源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。
他之前因不务正业被小叔送去沪城分公司磨练,但最近表现还不错,才刚调回来没两天,就又要被送走。
最重要的是,他认为自己这次并没做错什么,纯纯的无妄之灾。
暴君!
小叔真是个阴晴不定的暴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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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京霓从望京楼出来,走得匆忙,只穿了件旗袍,冷得直打哆嗦。
那雪花落在皮肤上,刺骨的凉。
她的车停得远,只能走过去,边走边给宋妤打电话:“你说望京楼那个姓赵的不是赵司源,那他是谁?”
似乎是天太冷了,宋妤说话的声音不自觉的有些抖,“赵、赵宗澜。”
沈京霓拿电话的手陡然僵住。
冷风簌簌,不断拍打着她单薄的身子。
宋妤在电话那头道歉:“对不起啊京霓,我也不知道赵司源今天没去……”
现在已经不是赵司源的问题了。
沈京霓重重叹了口气。
她运气也太背了。
招惹的人竟然是那尊大佛。
当初打听赵家时,沈京霓听到的第一个名字,就是赵家家主,赵宗澜。
传闻他八年前接管赵家,行事狠绝,位高权重,是国际上顶级的资本大佬。
能在百年世家家族里树立威望,还能管理那样庞大的资本集团,说他能只手遮天、富可敌国一点儿也不为过。
怪不得,只是来一趟望京楼,就能惊动政商两界那么多人。
沈京霓被冻得手脚冰凉,她挂断电话,吸了吸鼻子。
这才想起,她的簪子落在赵宗澜的休息室了。
那是祖母去世前留给她的,不是特别贵重,但一定要寻回的。
这晚,沈京霓回到家后就病了。
发了高烧,还咳得凶。
这可把沈父沈母吓得够呛。
医生来看过,说是受了寒,寒气入了肺腑,再加上最近没休息好,抵抗力弱了些,得好生养着。
沈母许宁婉揪着沈父的耳朵训斥:“沈卓远,你这个当爹的真是狠心。”
“淼淼她从小就体弱,你非允她在外面辛苦创业,现在好了,人都给累垮了。”
“你是不是想气死我,然后重新找个年轻漂亮的再婚?”
沈父的耳朵都被揪红了,连连求饶:“唉哟,轻点轻点,我哪有那心思啊老婆。”
“我自己的亲闺女,怎么可能不心疼。”
他壮着胆子低声吐槽:“再说,当初淼淼哭着喊着要创业的时候,你不也没阻止嘛。”
合着这坏人都给他一个人当了呗。
“你还狡辩?”许宁婉手上加了劲儿,疼得沈父倒吸口凉气。
“不敢不敢。”
“媳妇儿,咱有话好好说,别吵着闺女休息。”
许宁婉这才松了手。
要说沈家,是二十一年前来京市的。
沈家祖上在杭州,算得上是富贵,但因为后代不成器的太多,到沈卓远这儿,就有些吃力了。
许宁婉怀着沈京霓那年,正是沈家最艰难的时候,那会儿吃了不少苦。
好在沈卓远是有能力的,在沈京霓出生后,事业有了起色,举家迁来了京市。
可能是因为许宁婉孕期时没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和营养,沈京霓自小便体弱多病。
老太太请了德高望重的大师来,算了一卦。
说沈小姐五行缺水。
故取小名为淼淼。
沈父沈母对这个小女儿有亏欠,特别是许宁婉,所以从来都是将最好的给她,宠着疼着,生怕磕了碰了。
沈京霓胃不好,许宁婉便找了专人每周为她调整食谱,制定药膳。
她想创业,虽家里人不想让她吃苦,但到底也没拦着,想着让她知难而退。
谁知,这丫头性子倔得很,什么都自己扛着。
这雪,连下了两日。
京城那些高门大户的砖瓦红墙上都落了白。
梅花被雪压盖了枝条,只余那抹俏红,点缀生机。
风华宫。
京城最大的吞金窟。
装潢奢华典雅,美景、美人、美食,应有尽有,光是建造就用了几十个亿。自然消费也是极高的。
前来光顾的,都是些富家子弟。
院子里的古亭中,身穿杏色新中式袄裙的侍者们将茶水、果盘等一一呈上。
穿藏青色制服的男侍者细心照看着取暖炉。
今日是风华宫的主人谢成绥谢三爷组的局,邀几位好友过来赏雪、看舞。
赵宗澜和宋砚庭是同时到的。
宋砚庭坐在椅子上,接过助理南风递来的暖茶,轻抿一口,语气温润:“听说你前两天在望京楼动了怒?”
赵宗澜没说话,指间夹了支烟。
身后的常安会意,拨动着银色打火机,躬身将那烟点燃。
宋砚庭眸中含笑,将手里的茶杯放下,“听说,那晚闯进你房间的,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,姓沈。”
赵宗澜懒散地抽着烟,只用余光看他一眼,“你的消息倒是灵通。”
不过,宋砚庭知道这事也不奇怪。
在他们这些人里,只要不是刻意掩藏,就没有秘密。
宋砚庭看着湖心亭中那缓缓升起的舞台,看似无意地说:“我有个旁系的堂妹,叫宋妤,似乎与那位沈小姐交好。”
“她这两天总向我的人打听你在京城的私人住址,甚至还想要常安的联系方式。”
“我想着,总要来问问你,若是贸然给了,惹你不快,我可承受不了你的怒火。”
赵宗澜面色衿冷的靠在太师椅上,掸落烟灰,眼皮子都没抬,“你很聒噪。”
宋砚庭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,但笑不语。
小说《陷落京霓》 第3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