孝意平摊

那些所谓的“事假”和“病假”，没有一次是为我自己请的。

回到工位，屁股还没坐热，手机就疯了似的震动起来，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——大姐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摁下了静音键。

可那手机就像催命符，在我桌上不屈不挠地跳着探戈。同事们投来异样的目光，我只能抓起手机，狼狈地冲进消防通道。

“喂，姐。”

“招玉，你怎么才接电话？”电话那头，大姐招娣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居高临下的熟稔，“你明天赶紧请个假，回家一趟。”

我太阳穴突突直跳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感觉那股寒意正顺着脊椎往上爬。“又怎么了？我上上周才回去过。”

“爸的风湿又犯了，整晚整晚睡不着，我寻思带他去市里最好的中医院看看。你明天回来，我们后天一早就去。”她的语气理所当然，仿佛在安排自己的下属。

“我请不了假，”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，“领导刚警告过我，再请假就让我滚蛋。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随即传来一声嗤笑：“招大设计师，本事大了，脾气也大了。工作没了可以再找，爸只有一个。不像我，在体制内，请个假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，旱涝保收。你啊，还是不够稳定。”

又是这样。每次我们意见相左，她总会不咸不淡地用她那个乡镇公务员的身份来刺我一下，仿佛我这个在写字楼里熬夜画图、被甲方和老板两头压榨的社畜，是什么不入流的职业。

积压的怒火和委屈瞬间冲上了头顶。“是，你稳定，你了不起。那你自己带爸去看不就行了？非要拉上***什么？显得你孝顺，显得你家庭和睦？”

“招玉！你怎么说话的！”大姐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我是你姐！我为你操了多少心你忘了？让你回来是让你尽孝，不是害你！”

“我的工作快没了，这就是你所谓的为我好？”我冷笑着反问，“对不起，这个孝心我尽不起了。我得吃饭，得活下去。”

说完，我没等她再咆哮，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世界清静了，可我的心却乱成一锅粥。我知道，这只是个开始。

果不其然，当晚，我的手机“叮”地一声，被拉进了一个新的微信群。

群名：【爸妈养老方案讨论组】。

群成员：大姐、我、弟弟王家财，还有弟媳。

大姐率先发言，没有半句寒暄，直接甩出了一份Excel表格的截图，标题是《关于父母养老金一次性补缴方案》。

“爸妈现在都五十二了，身体一天不如一天，没有养老金，以后就是个大窟风。我咨询了社保局的同学，可以一次性补缴十五年的顶额养老金，这样他们六十岁开始，每个人每个月都能领到两千多块。我算过了，两个人一共要三十五万。”